东西问｜史蒂芬·布劳尔：自然法如何破解动荡时代的“丛林法则”？|欧美人与禽ZoZ0善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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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新社北京11月14日电 题：自然法如何破解动荡时代的“丛林法则”？
作者 史蒂芬·布劳尔 瑞典“一带一路”研究所所长
当今世界正面临着动荡与分裂，冷战思维沉渣泛起，地缘政治冲突此起彼伏。究其症结，在于人类依然深陷“丛林法则”思维范式和权力驱使的地缘政治格局之中。要破除弱肉强食的“丛林法则”，国际社会应重申人类与生俱来的良善和创造力。在此背景下，源于古希腊哲学的自然法学说，以人性本善、天赋人权、平等原则、公正至上为理念，或可为解决当前国际关系症结提供古老智慧。
现实政治的“丛林法则”不可避免？
“丛林法则”，是17世纪英国哲学家托马斯·霍布斯(Thomas Hobbes)提出的思维范式，已成为国际关系理论的经典。该理论的核心假设为人性本恶，生而自私，国际社会是一个无序的自助体系，必须通过强权统治维持秩序，以避免社会陷入混乱。
“丛林法则”对后世产生了深远影响。历史上，奥地利首相梅特涅(Klemens von Metternich)、英国政治家罗伯特·斯图尔特(Robert Stewart)和美国前国务卿亨利·基辛格(Henry Kissinger)等均势理论家，都持有这种“丛林法则”思维，主张只有拥有绝对优势才能维系国际秩序稳定。现实中，以此为政策依据的国家，则奉行“强权即真理”，将霸权作为本国追求的目标。
在我看来，这种将人类与野兽相提并论的观点，直接否定了人类独特的良善和创造性思维，也成为当前地缘政治冲突的症结所在。一些崇尚“丛林法则”的国家，将道德、正义感甚至经济政策中科学有效的原则视为不切实际的幻想，认为它们在政策制定和解决国际政治争端时毫无用处。这种赤裸裸的权力斗争与私利博弈，破坏了国际社会通过追求人类共同目标来建构国际关系的愿望，继而引发全球的危机和动荡。
自然法蕴含的“智慧之仁爱”
超越不同文明的共同准则究竟是什么？国际社会需要制定怎样的规则，才能真正反映人类与世界的关系？
在我看来，这些准则的存在应不削弱世界的多样性，反而能彰显人类社会和不同文明具有的普遍特质。
欧洲文艺复兴时期的自然法学说，或能为结束地缘政治动荡与弱肉强食的“丛林法则”提供新的可能。
自然法的思想渊源，最早可追溯至古希腊哲学。这一古老的哲学理念，主张人类本性中存在着普遍适用的道德准则，一些权利因人类本性中的美德而天然存在，包括天赋人权、平等原则、公正至上等理念。
欧洲文艺复兴时期，德国思想家戈特弗里德·威廉·莱布尼茨(Gottfried Wilhelm Leibniz)进一步发展和阐释了自然法学说。他认为，即便语言不通、文化迥异的国家或文明，也能在秩序中找到共鸣，并将这种理念称为“智慧之仁爱”，即是对全人类的关爱。
莱布尼茨与孔子隔空对话
莱布尼茨的政治思想，力主人性中的善和正义，与霍布斯的“丛林法则”截然相反，却与中国儒家代表人物孔子的思想及《易经》中的观点异曲同工。莱布尼茨认为儒家思想强调道德修养和社会秩序，与西方哲学中理性主义传统相似。此外，莱布尼茨认为宇宙万物存在内在规律性，同样与孔子的天命观存在契合之处，均体现了人类思维与自然相统一的原则。
莱布尼茨虽从未到过中国，但他始终对中国文化怀有浓厚兴趣。通过与在中国的传教士保持书信往来，莱布尼茨向他们请教关于中国的问题，这也对其学术产生了很大影响。例如，来华法国传教士白晋对《易经》有较深研究，在往来书信中，他向莱布尼茨介绍了《易经》相关内容。莱布尼茨晚年还撰写了《论中国人的自然神学》，阐释欧洲文艺复兴时期自然法理念与中国文化的相似性。这一论著至今仍是架设中欧思想桥梁的基石之一，为当下中欧文明间的交流和共鸣奠定了基础。
从思想上重塑国际关系准则
将对人性的基本理解扩展到更广阔的国际领域，可以看到世界正在分裂出两种对立的理念：一方是单极世界格局——美西方国家继续基于自由主义意识形态和自由主义市场经济原则主导全球秩序，在殖民主义、文化和种族优越论的旧世界里继续推行霍布斯式的“丛林法则”；另一方是新兴经济体和发展中国家，倡导塑造以和平与发展为导向、尊重所有国家主权的国际关系新准则。
当今欧洲思想界面临的重大挑战，在于人们抛弃了莱布尼茨的哲学体系，而以霍布斯的“丛林法则”取而代之。然而现实是，当面对关税和贸易壁垒，以及金融、货币危机时，使用武力、冲突等暴力手段并不能解决问题，多极化的世界远胜于帝国主义、霸权主义的单极世界，协商对话才能在促进国家间关系中发挥作用，并有利于更好应对全球性问题。
尊重文化与民族多样性，必须遵循某些对世界发展至关重要的原则。当前，作为国际法与国家主权的重要框架，联合国及《联合国宪章》确立了主权平等、多边主义、国际法治等基本原则，奠定了全球治理的制度基础；中国倡导的共建“一带一路”和全球发展倡议、全球安全倡议、全球文明倡议、全球治理倡议，通过在全球框架内推动合作共赢与友好关系，也在为文明间的对话和相互理解提供思想智慧，引领人类文明迈向更加美好与安全的未来。
笔者认为，要化解当今世界的种种危机，重拾自然法的思想精髓，同样是实现各国相互理解甚至建立友好关系的关键路径，并能为更好推动世界走向人类命运共同体发挥作用。
今天，人类面临的挑战不仅在于避免战争与冲突，更需要从因果关系的视角把握现实秩序，重新定义国家间关系的思维方式，寻找“丛林法则”的替代方案。构建维护世界秩序的基本原则，需要付出巨大努力，但这也是人类社会挣脱地缘政治思维桎梏、通往真正和平与发展的必由之路。(完)
作者简介：
史蒂芬·布劳尔(Stephen Brawer)，瑞典“一带一路”研究所所长，广东国际战略研究院特聘研究员，曾任瑞典席勒研究所董事会成员，长期致力于“一带一路”研究，在中外媒体及国际会议上发表多篇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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